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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在子博客,like都清空了,我自闭了

我爬到了屋顶上,悄悄地小跑着,离开了家。在出发之前,我站在这个制高点上,环视四周。

烟尘,随处都是烟尘。它们弥漫于整个天空,甚至将地球另一面的日光反射过来,使得夜晚也变得明亮。它们为四周一切蒙上一层灰白。但隐隐约约地,我仍可以看到远山。那些山脉被死去的植物覆盖,有些是干枯的黄色,有些是腐败的金色。而在靠近我们聚落的土地上洒播着沉寂的绿,那是我们的粮田。

我们曾是繁华城市的子民,直到一天,烟霾阻断了日光。自那时起,大地拒绝一切生灵的存活。但我们是万物之灵,纵在已死的大地上,也依然繁荣。聚落在死亡的侵蚀下坚挺了数百年。今日,四周的大山全数地枯亡了,我们变成了一座孤岛。

被封锁着,被禁制着,不合群地活着。也是这时,有关飞行器的传言,在年轻人中传开了。有位青年,在古籍中找到了飞行器的图纸,开始尝试制作。人们暗暗地相告,这件事渐渐被整个聚落知晓。青年人与孩童,纷纷向往着,它如同黑夜中的微光,打破了这里的死寂。

整整数月,那青年甚至懈怠了粮田的耕作,日日夜夜只专注于那机械。分明说死亡正在逼近我们的村庄,侵蚀我们的田地,但年轻人们却如着魔般热爱着他们的飞行器。渐渐,足不出户的老人也都知晓了这件事。

在末世,仅是生存就用尽了力气的我们,哪里会去飞行呢?年长者们都感到恐慌,他们紧锁起大门,孩童们都被禁足了。那青年被断绝了一切来往,“飞行器“也成为这里的禁语。

年轻人应去安心老作,养活这个聚落。

但我们是万物之灵,不受“禁止”的拒束。“飞行器”在每个人心底跃动着。我们总在夜里建造,那时年长者已经入睡了。烟尘为我们带来微光,我们团结地地劳作,用木材与泥土建造了“她”:我们的飞行器。

思绪停止时,我仍在屋顶上飞奔,谨慎着不留下足音。今夜我同其他青年人一样,暗中出发了。今天是“我们的飞行器”试飞的日子。

末世禁止生灵的存活,末世禁止苟活的族群去飞行。但荒谬的泥土孕育了她,万物之灵创造了她。她是我们的火焰,我们的希望,我们的一切。

天亮之前我们出发了。天空中浓重的烟尘投来微光。青年人与孩童,排成狭长的一队,在山路中行进着。几个孩子跑到山顶一片空旷的平地上,停了下来,然后互相示意着。几个青壮者合力抬着木制的“她”,紧随其后。

没有一句言语,没有片刻足音,但“她”吱吱呀呀地发出声响,和着我们的喘息,打破了死寂。压抑是无法阻止火焰的。我们踏过那些已化作腐泥的叶片。仅是轻轻的响动,但四周的落叶残枝纷纷化为粉尘,就仿佛燃尽了。

清晨即将到来,她起飞了。青年坐在飞行器上,在平地上缓缓飘浮了起来。我们惊奇地看着,开始向潮水一样向她。但她已飞升而将飞去。我被挤到人群的边缘,跌倒了,胸口被踩了几脚。

在一片晕眩中,我听到了她的声音。木块与空气相互摩擦,带来一阵热风与有节奏的拍击声。待我回过神来时,她已飞出了这片空地,来到了湖泊上方。

我不禁屏住呼吸,甚至忘了爬起来。在倒置的视野中,我看到她坠入天空。这时清晨到来了,在地平线上,日光点亮了一大片尘霾。

我看到她化作一个黑色的点,在下坠了很久后,忽然折返上升了。她迫近地平线,凌向初升之日,然后没入了湖泊之中。或者说,她飞入了湖的天空。

太美丽了。漆黑的湖泊表面泛兴几层正圆形的波纹,并不断扩大着。那时我已忘记自己的视野被倒置了,我错以为她在俯冲之后飞行了。

直至涟漪已淡去不见,我们仍是沉默。一个孩童忽地大哭起来。他踉跄地穿过山路,穿过粮田,在聚落的街道上哭喊着:“救救他啊!有人投水了!”+原来是她坠落了啊。

那时整个聚落没有一扇门打开。或许人们都没有醒来吧?或许人们被晨之寒冷侵得瑟缩吧?那个孩子,只好坐在街心哭泣。或许他们说得没错,飞行是被禁止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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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日的随笔,坑文的开头。

写给自己的童话,又也许是寓言。

有一些隐喻,但恐怕也没人会关注吧。


她是荒唐。我会逆道而行,然后死去,无人再伸出援手。